第34章相爱和相杀
顾翊揽着宋青鸾，在她手上的硬茧处细细摩挲。
她的手依旧柔若无骨，只不过手上隐隐带着被冻伤的红肿，掌心和指腹有硬茧，这样一双手，连以前王府中的丫鬟都比她保养的好，让顾翊心中的痛又蔓延开来。
“我见你屋子里有擦手的药膏，又怎么会冻伤？”
“噢，那是我去河边洗衣服弄得。冬日里的水太凉了，药膏也不顶用。”
宋青鸾大大咧咧的，丝毫没留意到顾翊眸中的痛色。
这之后，顾翊变得沉默起来。
宋青鸾刚拿起那框衣物，就被顾翊挡住了去路：“我来。”
“哈？”没等宋青鸾答话，他就走了。
顾翊面上的不容置疑和动作之快，让她始料未及。
怎么能让一个男子帮她洗衣服？
宋青鸾步履匆忙，将油纸包着的鸭子放到宋瑾轩桌上：“喏，别说姐姐不记着你。”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弟弟啊。”
宋瑾轩见她说不了两句话，就又准备去找顾翊的焦急神色，气得一把将那包吃食甩了出去，鸭肉摔得支离破碎，一片狼藉。
“宋瑾轩，你是不是要造反啊？”
宋瑾轩被戳到痛处，声音徒然高了八度：“你那心心念念的顾公子才是要造反！他不给我磕头认罪，还敢踏进咱们家的门？”
“你，你这混小子，爹死后我还没教训过你。”
宋青鸾连指着他的手都气得发颤，四处在屋里找收拾弟弟的武器。
“不劳累阿姐动手了，弟弟这就去冰河里泡上一夜，以示惩罚。”
宋瑾轩少见的满脸讥诮：“只是阿姐，你什么都可以忘，就是不能忘记曾经宠爱你的父皇。什么含恨而死的猎户爹？大端的皇帝，经不起这样的折辱。”
少年的话正气凛然，饱含着家国大义。
宋青鸾忘了追上去教训他，也忘了去找顾翊，她直愣愣的站在那，思绪错乱不堪。
父皇……
脑中一个一身龙袍，带着慈爱笑意的人一闪而过，那人的面容与她颇为相似，熟悉的让她想哭。她想抓住这突然闪过的画面，越用力回想，那人却消失的越快。
一阵针扎火燎的剧痛袭来，让她脑子里的神经如被众神鞭笞一般，备受折磨。
宋青鸾晕了过去。
一里之外的河边，宋瑾轩正巧撞上在洗衣服的宣平王。
顾翊不忍宋青鸾寒冬腊月来河边洗衣服，竟然也没叫仆从，亲自拿了她的衣物到了河边。
她方才明明连筐子也拎不住，却笃定了自己做惯粗活一般，毫不犹豫的准备出门。
太奇怪了，也太惹他心疼了。
他想为宋青鸾做一些事，想看看她平时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
他一路走来，看见那些农妇的动作，就明白了个大概。
冬天里的柴火不易得，贫苦人家为了节省，想要干净一点，只能用这宛如千年寒潭的水来洗衣服。
手浸入到冰凉刺骨的河水中，不过一瞬，指头就快失去了知觉。
顾翊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宋青鸾的变化。
他是习武之人，更何况还是个男子，都觉得有些难熬，宋青鸾从前连水都没自己倒过，她怎么就吃的了这种苦？活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寒风吹来了刻意隐匿的脚步声，顾翊一瞬间敛去茫然的神色，身形一动，向一侧微微避开，就听见了“噗通”一声落水声。
“狗日的顾翊，你背后长了眼睛吗？”
第35章纠缠不休
宋瑾轩本想把顾翊推到河里，猝不及防的被他避开，脚下一滑就溜进了河里。
被凉水一激，他方才察觉自己在愤怒之下做了什么。
“宋小公子，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顾翊一撩衣摆，丰神俊朗的立在那：“背后偷袭，不是君子所为。”
“你少这样高高在上的，我要不是没办法了，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宋瑾轩满脸愤恨，只恨不得顾翊能立刻就灰飞烟灭，从这世界上消失。
他趁顾翊睡着了想将他拖出去，反被顾翊打晕。
他在顾翊的饭菜里下毒，顾翊就顿顿带着宋青鸾出去吃。
他雇人买凶，隔天就被自己雇的人堵在街巷里，胖揍一顿。
他再不赶走顾翊，宋青鸾就又要栽到他手里了！
顾翊道：“本王曾身为太子太傅，可没有教过你骂人。”
“可笑，你还有脸提这个？父皇将大端托付于你，就是想着你会顾念师生情谊，拥护我坐稳皇位。可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做了什么？”
“你让我姐姐死过一次，还抢了我宋家的江山，你不该骂吗？”
“这些日子你心安理得的让宋青鸾对你好，你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这一瞬间，顾翊的脸色，比凛冬的寒风还要再冷上几分。
“能和她在一起，下地狱算什么？”他冷漠的看着水中之人，黑沉沉的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疯狂。
“你是一定要纠缠我姐姐了？”
“她是我的妻子。”
宋瑾轩不知是不是被冻傻了，面容扭曲的笑了：“顾翊，你就做梦吧，这样的日子，你过不了几天了。”
明知宋瑾轩是在故意激怒他，曾经失去宋青鸾的恐惧，这一刻还是蜂拥而至，涌上心头。
顾翊大步离开，他急迫的想要看一看宋青鸾，看她是否真的还活着，他要确认，这些时日的温存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梦。
只有她，能安抚他此刻躁动不安的心。
宋瑾轩的脚陷在淤泥里，随着挣扎越陷越深。
他冻得嘴唇发紫，呼气都带着白雾，眼看着顾翊离去，还死犟着不愿求救。
......
看见宋青鸾倒在地上，心猛然下坠，那一瞬几乎停止了跳动。
顾翊脸色大变，疾步奔过去抱起她，探到她绵长的鼻息，又摸到她生机勃勃的脉象，几欲崩溃的神魂才缓缓归位。
他捧住脸，狠狠的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勉强镇静下来。
顾翊吹响银哨，招来自己的心腹。
“主上。”
“可曾查到什么？”
顾翊隐在黑暗里，整个人散发着在宋青鸾面前不曾有过的冷冽气势。
闪现在屋子里的人被恐惧笼罩着，不敢大声出气，连抬头看他也不敢。
“属下无能，”一身劲装的黑衣侍卫请了罪，恭敬的给顾翊递上资料，“只查到奉仙道长曾出现在土凉城地界，夫人的伤和毒，应该是他治好的。”
顾翊翻开那卷书，知道和奉仙道长有关的所有病症都在上面了。
他的瞳孔极快的闪动着，用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搜寻着信息，待看到其中某一条行医记录，赫然睁大了眼睛：“忘尘水？”
那侍卫觑着顾翊阴沉下来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们一路追查到药铺，那药铺老板说漏了嘴，奉仙道长和夫人是师徒的关系。故来禀告主上，是否还要顺着奉仙道长追查下去？”
“不必了，退下吧。”
顾翊闭上了眼眸，像是在竭力隐忍着情绪。
如果宋青鸾的寒毒得治，那忘尘水，自然也是她向奉仙求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尘往事皆如梦，鸾儿，你竟恨我至此......”
第36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想当初，宋青鸾并不知自己捡回来的是个一贯锦衣玉食的公子。
自从顾翊来了之后，她不过是给他煎了几副药，他竟变戏法一般，流水一样的让仆人送来各种吃穿用具。
最开始她也疑惑过，问顾翊：“顾公子家中这样富裕，为何不回家去养伤？”
若不是他身受重伤，又长得那样好看，她都要怀疑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顾翊不着痕迹的恭维道：“土凉城附近的大夫都是草包，哪有鸾儿你这么厉害的？”
宋青鸾立刻骄傲了，不住点头：“这倒是。”因为弟弟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宋青鸾对此深信不疑，闻言很欣喜顾翊的眼光。
“鸾儿姑娘，”顾翊眼睑微垂，露出伤心的神情，“我家中虽富裕，但从来只我一人，孤苦伶仃的。这几日有你陪伴，顾某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你若是不喜欢，我这就走吧......”
“别别别，我真的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见顾翊真的起身就准备走，宋青鸾悔不当初，再也不敢提让他离开的话。
顾翊就这样莫名其妙，又理直气壮的住下了。
他和宋青鸾的感情一日千里，始终以礼相待，只让宋青鸾觉得他是个可靠的正人君子，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多。
这一日醒来，她迷茫的睁开眼睛，就撞进了顾翊那双漂亮的墨眸中。
或许是被宋瑾轩的话刺激到了，宋青鸾脑中骤然间闪过一个容貌俊美之人，那男子的面容和眼前之人莫名重合，正是她在无数个日夜里梦见的。
“我想起来了，顾翊，你一直在我的梦里！”宋青鸾很是激动，她看着顾翊，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鸾儿这是做梦也在想着我？”
顾翊笑的很是温柔，眼睛里的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给你买了蟹黄粥。”待到转身去拿那碗粥时，他眼里才闪过一丝阴影。
宋瑾轩以往都刻意避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此时却忽然掀帘子进了屋，一言不发的杵在那儿，面色不善的盯着两人。
顾翊只当没看见他，对宋青鸾道：“今日是上元节，晚上我带你去看花灯可好？”
“真的？”宋青鸾兴奋极了，“以前我们家太穷了，一直都待在山上。轩弟为了考秀才，连点灯的煤油都舍不得多用，眼睛都快看瞎了......”
顾翊：“......”大端荣宠不断的长公主，家里很穷？
宋瑾轩：“......”大端继承皇位的皇子，为了考秀才不舍得点煤油灯？
见她说的跟真的似的，煞有其事，两人少见的同时保持缄默，嘴角抽搐着，不知她这些回忆是如何脑补出来的。
宋青鸾的喋喋不休终于到了尾声：“轩弟，你去吗？”
还未等宋瑾轩答话，她又拍手道：“瞧我这记性，你可是要考状元的，自然不会贪图玩乐。”
宋瑾轩怒了：“考状元怎么啦？考状元就不能享受啦？”
顾翊凉凉道：“宋兄，你入戏了。”
宋瑾轩愣了一瞬，更暴躁了：“起开起开，谁是你宋兄。”
“什么入戏？”宋青鸾觉得顾翊一定是被宋瑾轩的傻帽传染了，插话道，“轩弟，那你去吗？”
“我不去！我看见你们在一起就来气！”
宋瑾轩忘了自己要来说什么，气的一掀帘子，又出去了。
“这孩子越来越暴躁了，咱们走吧。”
“嗯。”
顾翊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和宋青鸾十指交握，牵着她往街上走去。
这一刻，他深深的觉得这样贫苦的日子也不错。
有宋青鸾在，他的世界不再晦暗不堪，一碗粥、一盏煤油灯、甚至是从前从未在意过的上元节，竟全都变得有趣起来。
她鲜活的笑容，就是他此生的全部指望了。
第37章上元节
土凉城在上元节佳节这一日，迎来了此生最辉煌的时候。
在顾翊的授意下，掌灯时分，仿照王城而建的朱雀街，从街头到巷尾，从铺子到树梢，挂满了华丽璀璨的各色纸灯，灯火辉煌，恍若仙宫。
宋青鸾才走到街头，就走不动路了。她眼巴巴的瞧着那盏折射出鲤鱼的花灯，眼里的痴迷让顾翊失笑。
“里头还有更好看的，随我来。”
他牵着宋青鸾走进长长的朱雀街，没有看周围的景色，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喜欢吗？”
“嗯，”宋青鸾重重的点头，“和话本里说的一样，真好看。”
“以后我们每年都来。”
宋青鸾侧头，被他眼睛里的光亮迷住，一时间觉着周围争奇斗艳的花灯，竟没有一盏比顾翊好看。
俩人走到一家铺子，顾翊接过早就命人备好的灯递给宋青鸾：“这盏，是你的。”
鸾鸟飞腾的图案透过烛火，从繁复的花灯中折射出来，漂亮的惊人。
“鸾凤和鸣？”宋青鸾念出灯上的题字，有些愣住。
“别多想，讨个吉利罢了。”
这盏灯颇有些分量，宋青鸾玩了一会，顾翊便接过来帮她提着。
顾翊问：“还想要什么？”
宋青鸾察觉但凡她看中了什么，只要多看两眼，身后就有小厮过来付钱，一并送回家中。
她觉得太过贵重，又不善处理这样的状况，忙道：“不要了，咱们去吃饭吧。”
俩人登上了太和楼，头顶明月，脚踏繁灯，顾翊少见的饮起了一壶梨花酿。
宋青鸾见他喝的有趣，也偷偷喝了两杯，顾翊只做不知。
他向来自制，更不会抛下她独自饮酒。
见宋青鸾面色酡红，他才出声道：“鸾儿，可要听故事？”
“可是那女子的故事？她到底是谁？”
“她是大端朝的宣平王的妻子，那宣平王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人。可是因着重重误会，他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子伤害了她。”
宋青鸾道：“那他们为何不解释清楚误会？”
她睁着清澈明亮的双眼，觉得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两个人吵架，说清楚误会不就好了？”
“是。”顾翊苦笑，“她说了，可是他不听。”
“那时盛怒之下，王爷杖责了她身边几乎所有的女官，是以，整个王府没人再敢帮她说话。”
顾翊饮了口酒，看着宋青鸾的眼睛，见她依旧神色懵懂，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字字诛心。
“她被他灌下毒丸，又逼她自刎一剑，因为他的缘故，她还失去了长公主的身份，四处流浪，无人照拂。”
顾翊设想了很多种宋青鸾的反应，揭开真相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他的神色里有试探，有疯狂，还有些许期盼。
半晌，他终于轻声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原谅他吗？”
顾翊的眸光黑沉沉的，紧紧的盯着宋青鸾。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只要此刻她说一个不字，他就会不管不顾的带她离开，将她强行禁锢在自己身边。
宋青鸾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认真问道：“那位王爷多大了？”
“年二十有七。”
“有些老了，”宋青鸾皱眉，“那生的可好看？”
“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
宋青鸾笑眯眯的望着他：“如果和你长的一样好看，估计那个王爷看我一眼，我就原谅他了。”
她敏锐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顾翊有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看似被她话里的天真逗乐了，朗声大笑起来。
故事里的神伤似乎已经被她抚平。
只怕她的答案，从她喝下忘尘水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罢。
那个女子是你。
你就是我的妻子。
这些话就要破口而出。
但他攥紧了拳头，竭力抑制住想撕开此时温柔笑闹的假相，伤害她的冲动。
罢了，总有机会告诉她的。
第38章撕破真相
宋青鸾突然问：“你是故意的吗？”她觉得那个女子太可怜了。
“那时我只顾着生气，大抵也算是故意的吧，可我其实并不想她受伤。”
宋青鸾苦着脸冥思苦想，着实不知该怎么劝他了，这已经超出了她的常识范畴。
“从她离开的那一日起，我就终日活在悔恨里。那时我发誓，要尽余生也要找到她。”
他是如此的爱她。
男人眼中的深情，让宋青鸾无法假装再忽视这一点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那你找到她了吗？”
顾翊还未答话，便听见了她压抑的抽泣声。
那声音又委屈又心酸，让他瞬间慌了神，忙拭去她脸上滑落的泪珠，温柔道：“怎么哭了？”
“顾公子，如果你找到她了，还会要我吗？”
顾翊错愕，她这是以为他找到了别的女人，就不要她了吗？
此刻和过去她在王府里的无数个瞬间重逢，交汇，使得顾翊被她话中的小心翼翼刺痛。
他捧起她的脸，逼迫她迎接自己的目光。
他像看着世上最珍贵、又最容易破碎的宝物一般，神色郑重：“鸾儿，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爱你，更甚于自己的性命。”
宋青鸾又一次出乎他意料的，直白道：“顾翊，如果想娶我，你可以直说，不用编这么复杂的故事。”
顾翊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想也不想的告诉她：“我自然是要娶你的。”
不过我们已经成亲了，他吞下了后半句话，含笑看着她。
“噢。”
宋青鸾应了一声，过了一会，方才意识到顾翊说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她整个人都呆愣了，惊愕的连嘴都忘了合上，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道：“我头有些晕，可能...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
顾翊一向对她十分纵容：“那走吧，咱们回家。”
宋青鸾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一路都晕乎乎的，不住的转头偷看顾翊，想起他那句斩钉截铁的“我自然要娶你”，心里就甜的发慌。
她脚下绊了几次，顾翊揽着她，无奈道：“怎么路也不看了。”
待回了家，宋青鸾才后知后觉的，破天荒的害羞起来。
这算是她主动求婚吗？
她一个姑娘家，居然对顾翊说了那种话！
“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命人送一些吃食，晚上咱们就在院子里赏灯，可好？”
“随...随你安排吧。”
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宋青鸾暗恼，对顾翊温柔的目光避之不及，连忙跑到书房找到宋瑾轩。
“轩弟，快来尝尝这梨花酿。”
宋瑾轩冷冷道：“我看这不是梨花酿，是顾翊给你灌得迷魂汤！”
他转头，果然看见宋青鸾一脸傻笑。连日来的怒气达到顶点，拿起桌上的一碗茶就泼到宋青鸾头上。
“酒可醒了？”
宋青鸾一时不察，被浇了个透心凉，酒是醒了，但今日太过开心，对宋瑾轩的怒气还得酝酿酝酿。
“阿姐，这茶水凉吗？”
“是有些凉。”她抹了把脸上的水。
“那日我被顾翊推到冰河里，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凉吗？”
订阅解锁TA的全部专属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