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江春水有个竹马。竹马性子冷淡,成天只知道做实验,是个不知情爱的科研怪。
竹马叫林东致,江春水打小就喜欢他。
1
江春水签完合同以后,掏出手机准备给林东致打个电话汇报喜讯,结果拨通键还没摁下去,她想起往常给他打电话时他总是忙得抽不开身的情形,略一犹豫,又把手机放回去了。
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结婚一个周,江春水觉得自己还是挺适应林太太这个角色的,每天围着林东致给他洗手做羹汤,早上替他打领带……别说,还真有些贤妻良母的样儿。
连韩式都不住调侃她,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平时见他连个头都懒得洗的江春水竟然能每天把自己拾缀得亮亮堂堂。
韩式是江春水的大学同学兼男闺蜜,当年她选了一个冷门的专业,整个年级就她一个姑娘,系里的男生都哄着宠着,唯独韩式老喜欢跟她拌嘴,后来拌着拌着就拌出了革命友谊,吵吵嚷嚷一不留神就是六年。
想起韩式,江春水一拍脑门:忘了给他说自己找到工作的事了!
“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他……”江春水一边嘀咕着一边重新从包里掏出手机,正要播过去,手机响了。
是林东致打来的。
“在哪儿?”林东致话少,一向是能不多说就不多说。
江春水习以为常,脸上挂起笑,接道:“正准备回家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淡淡的,问:“工作的事谈妥了吗?”
江春水猛点头,像是林东致能看见一般,手舞足蹈道:“年薪五十万起呢!之前我还以为就几万块,没想到主播这个行业这么挣钱啊!”
江春水一说话便停不下来,絮絮叨叨说着今天的事,包括她面试的时候尿急了几回、面试官问了什么问题都事无巨细向林东致一一汇报。
林东致倒是一直很安静,除了时不时轻轻“嗯”一声表示他在听之外,便是细微的玻璃相碰的声响。
等江春水说了口干舌燥停下来时,瞥了眼通话时长,竟然有十来分钟了。眼下是下午三年,这个点,林东致一般是在实验室忙,她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阿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林东致的回答简洁利索,“没有。”
“哦……”他俩的话题一般由江春水来维持,这会儿她该说的都说了,正准备开口说拜拜时,林东致却难得接过了话茬——
“我今天五点下班。”
“嗯?”
“带你庆祝。你想吃什么?”
江春水眨了眨眼,又掏了掏耳朵,看着还没挂断的电话,一蹦三尺高。林东致竟然抛下实验给她庆祝,真是天要下红雨了!于是乎,给韩式打电话的事就这么被她抛到了脑后,直到韩式自己发来慰问短信,而彼时她已经坐在一家高格调的西餐厅里了。
手机被放在桌边,信息提示音混着一旁的悠扬小提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林东致正坐在对面帮江春水切牛排,透过香薰蜡烛的烛火,他的容颜影影绰绰看不清明,只见他垂眼往江春水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瞟了一眼,紧接着便微抿了嘴,似乎有些不悦道:“你的工作是韩式帮你找的?”
江春水一直瞧着林东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帮她切牛排,心里正乐呢,他这么冷不丁一问,当下便不过脑子地应道:“对啊,他跟平台的老总认识。”
不过她本身的人气就不错,就算那平台没有递来橄榄枝,江春水跟其他平台签约也是迟早的事,韩式不过就是个催化剂而已。可这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对面的男人将刀叉轻轻一搁,紧接着便拿起了椅背上的衣服,面无表情道:“实验室还有些事没处理,我回去一趟,你吃完就先回家吧。”
走了两步,他似乎想起什么,却也不转身,只微微侧首,淡道:“明天记得留出时间去见我妈。”
说完,长腿一跨,几下就没了踪影。
江春水全程发愣,等回过神,瞥了眼桌上鲜红的玫瑰花和一旁有些尴尬的侍应,叉了块牛肉放到嘴里,嘟囔道:“什么嘛,亏我上网找了半天餐厅,说这里是气氛最好的。”
只是嚼了两口牛肉,还是觉得心里噎得慌,于是掏出手机给韩式回短信:我觉得,林东致好像不喜欢我。
信息回复很迅速,就仨字:秀分快!
2
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但这婚,确实是林东致求的,当时江春水和他也并非男女朋友。他俩当时的关系,完全是江春水在剃头担子一头热。
谁承想跨年那天她突然便接到了他电话,吃了一顿饭紧接着就跟唠家常似的敲定了终身大事。
江春水现在还时不时梦到他求婚的那一幕,他给她夹了筷子菜,神色并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只隔着瓶香槟淡淡说了句:“江春水,你要不要嫁给我。”
这话甚至都不是疑问句式,仿佛笃定她会嫁给他。
好吧,她没出息,最后确实是被冲昏了头脑,怕他反悔还赶着民*局没下班立马去扯了证。
谁让先爱的人是她。
在江春水的记忆里,林东致在她三岁那年便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直到她十八岁时,因为破产搬家,他俩才分开。不过这次分别却是一次巨变,毕竟十八岁之前,江春水和林东致站在一起,是可以匹配的,但十八岁之后,江春水再配林东致,就是人们嘴里的高攀了。
不过就算她家没破产也没什么用,林东致打小就是个有主见的死孩子,他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管她是不是从三岁追他到几岁。就像他俩结婚,不也是他想结就结?江春水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为啥结。
韩式说她在秀,可她真的觉得……林东致并不喜欢她。
晚上十一点,林东致还没有回来,一向准点睡的江春水有些撑不住,开了床头的小灯敷着面膜打算先眯一下。
只是梦里也不舒坦,老是梦到林东致追着她办离婚,直到迷迷糊糊被人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蹭了几下,这才从梦里脱身,枕在来人的怀里瓮声瓮气问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然后不等林东致含在嗓子里那声“嗯”说出来时,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扭了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她睡得快,自然也不知道,林东致是如何给她揭面膜解发带,小心翼翼放她到床上,最后抚开她额间的发落下了一个吻……
第二天是周日,林东致休息。
江春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一大早便爬起来给他张罗早餐。公主跌落云端变成灰姑娘后,别的虽没长进,但厨艺却是进展迅猛,以至于江春水现在还得靠这门手艺吸粉吃饭。
还好这年头有种叫美食主播的职业,不然她铁定得去后厨做帮佣。
她一边做一边录,打算等会儿po到网上,所以一直在细细讲解也没注意身后,等她忙活完后,一转身,厨房的门框边上倚着的那个男人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东致刚洗的澡,发梢上还有水滴落,浴衣的领大敞着,露出里面坚实的蜜色胸膛,虽然神色冷淡,可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江春水眩了眩神,被他蛊惑得连他眼中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柔情蜜意都没注意到。
“我、我做了些吃的,你先吃着,待会告诉我伯母喜欢什么,我再做……”
话没说完,柔情蜜意没了,林东致皱眉,沉声道:“她现在也是你妈。”
瞧这话说得。江春水揉了揉脸,努力把偷偷翘起的嘴角压下去。
不过别瞅她现在这么开心,等真到了林家,还没进门她就怂了。毕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
林东致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瞥了她一眼,低声道:“怕什么,我在呢。”
江春水哀怨道:“你懂什么。”她姓江他姓林,虽然他娶了她,可没得到林父林母的承认,她就还是个外人!
果然,敲了半天,没人来开门,只隔着防盗门传来一句女高音:“你跟她不离婚我是不会开门的!”
江春水怔了怔,脸色变得苍白,“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
林东致没应她,只将手指挤入她的指缝。
他又敲了敲,语调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道:“妈,您不开门我也不会离婚的。”
门内的人应该是被气着了,一时半会儿没再答话。
江春水沮丧极了,可怜巴巴扯着林东致的衣袖,道:“妈不喜欢我。”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林东致没甚多余的表情,却难得说了一句长话:“嗯的意思就是,你是嫁给我,不用在乎别人。”
可惜江春水没get到他的点,一听这话,头颅垂得更低。
可是——
你不也不喜欢我吗。
江春水想这样说,只是最终还是没勇气。
3
江春水固定每天下午三点去公司安排的直播室进行直播,虽然她一再强调自己要爱岗敬业,可前几天见家长那事还是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平时做菜等时间时她总会絮絮叨叨说些废话,可眼下她没那个心情,但又不想听众察觉,于是开了微博跟他们聊热搜。
好巧不巧,前十的热搜里赫然有韩式的大名!
是他和某当红模特夜宿的八卦新闻。其实要是没点进去,也许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可谁叫江春水手贱,不仅手贱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韩式的女朋友叶稚也是模特,不过这些日子他们吵架了,想必这热搜就是韩式故意拿来气叶稚的!
江春水盯着那黑乎乎的照片瞧了又瞧,末了,无意识嘀咕一句:“这腿不如叶稚长啊。”
然后,好死不死,被那当红模特的狂热粉丝给听到了。
当江春水收拾收拾准备下班时,同事火急火燎拦住她,慌道:“春水,先别出去,外面有人堵你!”
江春水有些傻眼,怔怔道:“谁呀?”
“还不是你直播的时候乱说话,那模特正当红,你这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同事拽着她往消防通道走,边走边叮嘱她道:“你看让谁来接你,那些粉丝胆大包天,怕你出事。”
江春水捏着手机有些犹豫。现在是下午五点,林东致应该在忙。
她想了想,摁了韩式的电话。只是将情况说明后,那小子非常不情愿,怪道:“你说你又不是没男人,老使唤我是什么道理!你真当我家叶稚不会吃醋是不是?”
江春水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叶稚要吃醋你就是我大爷!阿致实验室忙走不开,你来接我一下会死?”
韩式哼哼唧唧,“你那公司在城南,我一城北的,飞车过去也得俩小时啊!林东致不到十分钟就能过来。”
眼瞅着楼下那一撮气势汹汹要冲进公司的人,江春水咬牙道:“快点吧你,不然就只能替我收尸了!”
说罢,撂了电话,在同事的掩护下溜去了公司后门,想趁着大部队集火前门的时候先溜出去。
谁料人家也是有战术的,江春水才从后门探了个头,迎面便碰上了人。
“喂,婊子,你再说一遍我们小溪的腿没有那野模的长?”
来人是个高大的男生,目光凶狠骇人。江春水往后退了两步,手抵上冰冷的扶梯,紧张得一颗心快蹦出来了。
“这位先生,你冷静一下……”边说她的手边藏在身后,胡乱翻开电话簿,想找人求救。
只是越急操作越乱,就在那个男生快要发现江春水的小动作时,她的手机响了——
“你在哪里!”林东致有些喘。
江春水一脚踢开扑上来的人,忙趁他吃痛闪人,也没时间计较韩式不讲义气了,边跑边冲着“后门!我在后门的停车场!”
追星要理智,疯狂不可取!江春水不停叨叨着,只是余光瞥见身后追上来的男生扬起的拳头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预想中她被揍得人仰马翻的场景并未出现,因为她没跑几步,便被人裹进了怀里。
林东致来得很及时。他坚实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给足了她安全感。
当然,事后帐还是得算的。
林东致结婚后首次冲她生气,英挺的眉紧皱着,似乎想用目光把江春水吞吃入腹。
“为什么不找我?”他一字一句道。
江春水坐在车里,缩了缩脖子,不由气短,“我、我怕你在忙。”
正巧遇上一个红绿灯,林东致猛地一个刹车,江春水整个人都快弹出去了。
“江春水,你故意的吧!”
她故意什么?
林东致的发丝有些凌乱,他暴躁地扯开领带,俯身钳住江春水的下颌,眯眼恶狠狠道:“说!你是不是喜欢韩式!”
江春水一愣,脸虽被捏成了一个包子,却还是能看出她眼中逐渐浓烈的笑意,她攀上林东致的手,突然有了勇气一般,问:“阿致,你是不是在吃醋?”
4
江春水为林东致疑似吃醋的表现美了好几天,尽管林东致压根儿没回答她是不是吃韩式的醋。
她一乐,也就没注意到那些狂热的粉丝之后没再出现。
日子就这么照常过,虽然林东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在一些日常琐碎中江春水也隐约能品出些柔情来。
可很快现实就给她来了一巴掌,告诉她闲着没事干别老做白日梦。
那天正赶上她下播,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韩式的电话来了。
打从那天她被粉丝袭击给韩式打电话却被他转给林东致后,江春水已经有些日子没联系他了。一来觉得这家伙不够义气,二来她瞧着林东致那天生气的样子,短时间也确实不敢再和他联系。
因此她一瞧见联系人的名字,忙左右看了两眼,跟做贼似小声接:“韩式,你最近还是别跟我联系了,不然阿致会生气的。”
这话着实有秀恩爱的嫌疑,难得韩式没像往常那样损她,反而是冷冷笑了一声,道:“姐妹儿,不跟我联系,你哪来的一手消息?”
江春水愣了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什么一手消息?”
“我跟你说了你可得挺住啊。”韩式顿了顿,沉声道:“林家那边给林东致另定了亲,就是我那口子的姐,宋家的正统千金宋喜。”
林春生长睫缓缓眨了眨,思维有些迟钝,有许多问题似乎要涌出来,可她想了想,这些问题只有一个是她最关心的。她问:“阿致知道吗?”
韩式嗤了一声,讥道:“能不知道吗?这头刚定的亲,转头他就娶了你,要不是我那口子喝醉了胡说,我都不知道这事。你看他瞒你瞒得多好。”
后来韩式还说了什么,江春水没什么印象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那句,“春水啊,你自己好好想想,林东致到底为什么娶你。”
为什么娶她呢?她也不知道。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蛋糕店,江春水才恍惚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原本的计划是买材料自己做个蛋糕。
她喜欢鲜奶的,不过林东致嫌太甜,只肯吃水果蛋糕。
但总是那么不凑巧,店里的水果蛋糕都卖完了。店员问她能不能用别的替代时,江春水趴在冰凉的柜面上,手指虚虚抚过那些精致的蛋糕,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对于林东致来说,她是不是用来替代的蛋糕?或许他不喜欢那个宋小姐,或许他没有喜欢的人,可娶她,也不过是权衡之下,认为她还不至于惹他讨厌,故而可以娶回家,等到他真正有喜欢的人时,再把她踹开。
江春水知道自己想得有点离谱,可是没办法,人生来贪婪,当得到一些后,就会妄图更多。从前她想着只默默喜欢林东致就好了,可当她嫁给他后,却想着,要是他也能这么爱她就好了。
快六点的时候,玄关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不一会儿,啪的一声响,灯被打开,照亮了一室昏暗。
“你今天这么早?”江春水蜷着沙发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嗓音有些哑。
“嗯。”林东致将手里的一个大塑料袋放在几上,半跪下在沙发前,眼睛紧紧锁住江春水,皱眉问:“为什么哭?”
“没有哭啊,你看错了。”江春水别开脸,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俯身想去翻几上的塑料袋。
可林东致却一下擒住她的手腕,眸色暗沉,执着之前的问题,“为什么哭。”
虽后来经生活磋磨数年,可到底十八岁之前江春水也是娇养长大的,纵使后来将骄纵的性子藏了起来,可眼下林东致如此步步紧逼,她也有些恼。
她拂开林东致的手,淡道:“不关你的事。”
林东致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关节发白。
“因为韩式?”
江春水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只小兽,一旦放出来了,就会变得肆无忌惮,她睨着他怪笑道:“你猜啊。”
来猜一猜,她心里有多痛。
“林东致,我觉得我有些后悔嫁给你了。”如果不嫁给他,她还是他记忆中娇蛮的青梅,而不是眼前这个阴阳怪气处处疑心的女人。
话一出口,林东致漆黑的瞳仁倏地紧缩,他顿了顿,冰冷的语气里藏着危险,“江春水,你再说一遍试试!”
5
本来两人一触即发的局面被一通电话给打破。
是林东致实验室的电话,说是实验室突发事故,需要他立马赶过去处理。
于是小两口婚后的第一次吵架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林东致临走前深深看了江春水一眼,那眼神瞧着似乎是想咬死她,末了,扔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刚才的话!”
江春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瞥都没瞥他一眼。谁还没点脾气怎么的,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能活,谁说她就一辈子得围着林东致打转?
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又恢复安静。江春水心里堵着气,瞅着几上那塑料袋不顺眼,伸手就去扯,结果一扯开,才发现里面是个鲜奶蛋糕,还有一个装着项链的盒子。
她又蜷起来,脑袋埋在膝盖中,手背上擦了一片泪。
每次都是这样,她一想死心,就开始对她示好,让她舍也舍不得,割也割不断。
要说江春水真正死心塌地爱上林东致,是在她十八岁那年。那一年,江家破产,旗下所有资产房屋被冻结,江春水她爸锒铛入狱,她则在除夕夜被赶了出去。
要说人运气差的时候是真的挺差,G市几年不下一次雪,偏偏就让江春水给赶上了。当年江春水拖着个大大的行李箱躲在天桥底下避风时,吸溜着鼻涕安慰自己还好她妈死得早,不用受这种罪。
然后林东致便出现了。他喘着气,晶莹的汗珠顺着额前的发滴露,难得失态的模样,紧接又将他身上的围巾手套一语不发地全给她戴上,然后隔着厚重的衣服死死抱住她,力气大得似乎要将她揉进怀里。
瞧,典型的英雄救美,从此叫江春水无处可逃……
这晚江春水睡得并不好,梦里也在哭,后来朦朦胧胧觉得有人将她拥进怀里,她勉强睁开肿成核桃似的眼,质问道:“你是不是为了避开宋小姐,所以娶我当挡箭牌!”
不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因为第二天醒来时,床的另一半空荡荡的,早已凉透。
眼睛肿得没法见人,江春水只得跟平台请了一天假,自个儿在家煮了个鸡蛋滚眼睛。
正滚着,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一开口就是娇娇媚媚的声音,直接说:“江小姐吗?你好,我是林东致的未婚妻宋喜,兴许我们应该见一面。”
鸡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蛋壳瞬间四分五裂。
这情节,可不就是狗血八点档里原配逼退小三的戏码?江春水笑了一声,接道:“怎么,宋小姐也要效仿电视剧甩张支票到我脸上?”
“当然不是。”宋喜咯咯娇笑着,“我只是想告诉江小姐一些事,比方说,林东致为什么会娶你?”
乳白色的奶泡混在咖啡里,江春水随手搅动着,问对面打扮精致的女子,道:“你已经见到我了,说吧。”
宋喜长相很妩媚,精描的眼尾微微往上挑着,瞳仁里一片绮丽风情。她勾唇笑了笑,说:“江小姐不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说实话,我对林东致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并不感兴趣,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的某些实验结果,可惜他不肯给我。”
“所以呢?”
宋喜撑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所以,我就得毁了些东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纤纤指一伸,直直指向江春水,“比方说你。我猜,你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娶你吧。”
江春水低头,指尖来回滑过杯沿,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缓缓笑起来:“那你给我分析分析?”
“因为你家啊。”宋喜比她笑得更明媚愉悦:“你不知道把,当初你家破产,是给林家害的,而林东致,一直知道。”
所以呀,不过是为了弥补你。
是这样吗?
江春水掏出手机,在宋喜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拨通林东致的电话,直截了当地问:“有人说是因为你家害得我家破产,你为了弥补我,才娶的我,是这样吗?”
林东致的回复急促却有力:“不是。”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可江春水没有再听,她挂了电话,抬头直视宋喜,回道:“他说不是。”
宋喜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指甲抚过妩媚的眼尾,笑问:“你信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慢慢生根发芽。
她信他吗?
6
“我打算申请从一名美食主播变成旅游主播。”
江春水说这话时正和韩式蹲在午夜大排档撸串,大排档的斜对面就是个秀场,叶稚正在里面走秀。
韩式和叶稚还没和好,拉不下脸去看,所以硬是拐了江春水蹲在秀场外面听个响儿。
话一说完,便见韩式含着半口虾饺大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你没毛病吧。”
江春水握拳,目光深沉地望了望天,回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看你个大头*,林东致答应吗?”提起林东致,他就颧骨疼。上次他跟江春水说宋喜的事被林东致知道后,据说特意调整实验安排就为了来揍他一顿。虽然他并不明白林东致这种理直气壮的愤怒是怎么来的,但他竟然莫名怂了,都没敢跟江春水告状。
“他啊……应该答应吧。”江春水垂着脑袋摆弄烧烤签,许久,轻笑一声道:“我跟你讲啊韩式,你别看我现在跟你在这儿嘻嘻哈哈,其实我心里可难受了。只要一想到林东致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娶我的动机并不单纯,我就恨不得给他一榔头!”
“你舍得?”韩式嗤了一声,扭头看她,瞧着闪烁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映出光彩一片,挠了挠头,叹了叹气,又犹豫道:“其实……我觉得林东致应该也不是不喜欢你的。”
“无所谓了,我跟公司的领导报了这个项目,他们也觉得点子蛮好的,这两天估计就会审批下来。”江春水起身抖落瓜子壳,伸手拦了辆车,“今天跟你出来就是为了说一声,还有啊,谢谢你帮我摆平那些粉丝。”
韩式挠头看着江春水绝尘而去,一脸懵逼道:“啊?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事?”
可惜江春水没有听到这句话。
那日见了宋喜,原本江春水心里还梗着一口气,她想哭想闹想揪着林东致的脸问他到底爱不爱她,可再多的愤怒委屈,见天儿地见不到发泄的人,便也就泄干净了。
林东致的实验室很忙,真忙也好假忙也罢,反正江春水和他的时间完全错开。每每都是她睡着后他才回来,等她醒了,他又走了。
江春水等了三天后,捏着公司批下来的单子,轻弹一下,“林东致,我不陪你玩儿了。”
第一站是杭州,她很喜欢的一座城市,是她父母的故土。
只是当江春水收拾好行李坐上飞机后,余光一暗,有人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江春水抽了抽嘴角,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你怎么在这里?”
林东致带着一顶宽檐黑帽,稍稍将帽檐往下一压,便只能看见他刀削般的下巴,上面冒着点点青茬。
“我有三天没好好睡觉了。”
江春水撇撇嘴,怪她咯?
林东致阖上眼,脑袋一歪,不客气地枕在了江春水的肩膀上,道:“实验进度赶完了,我可以陪你半个月。”
江春水皱了皱眉,伸手想推开他,可手伸到一半,林东致又说了一句:“我很累。”
这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浓浓的疲惫,硬是让江春水的手又落回了原处。
出息!江春水在心里恨恨骂了自己一声,只是偏头瞧着肩上这个男人的半张脸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总是这样,等她快要放弃了又来撩拨她!不知道她江春水对林东致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吗!
来杭州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江春水的爸爸被关押在这里,她妈也葬在这里。有些事,外人说了不算,她会亲自去了解真相。
只是没想到林东致跟换了个人一样,竟然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江春水去祭奠她妈时,皱着眉看了身后面无表情的林东致一眼,委婉道:“我要跟我妈单独说会儿话。”
林东致挑了挑眉,“说。”
江春水磨牙,“我想单独说!”
林东致瞥了她一眼,淡道:“她也是我妈,说什么我不能听。”
这话就像枚针,轻轻一戳,江春水就跟破了的气球一样萎了下来。她垂头,低声道:“问她当年我家破产的事,问她我还该不该继续爱你,这些你要听吗?”
“江春水……”林东致顿了顿,蹙眉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他缓缓道:“当年林家破产,是因为资金运转不当,若说我家有什么错处的话,不过是我爸见势头不对撤股了而已,可就算我爸不撤,林家破产也是迟早的事。你自翊爱我,我以为你懂,我并非那种为了补偿别人会牺牲自己的人。我的人生就像实验,每一步都会进行反复的验证和操作,我娶了你,就代表我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了。”
“所以你这种直男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江春水抹了抹发红的眼眶,低声哽咽道:“你不知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会患得患失疯疯癫癫老爱给自己加戏啊……”
佛语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林东致面无表情地给她擦泪,问:“所以呢,你还要不要继续爱我?”
江春水在他怀里抽抽嗒嗒,“所以呢,你为什么不说那三个字?”
冷淡的声音中含着警告,只是他的耳根却蹿上了一抹红,“江春水,你别蹬鼻子上脸。”
7
资本家都是吸血*,所谓的转型旅游不过是提前给江春水放了年假而已,意思是,至少一年之内,江春水没年假可休了。
不过她和林东致夫妻双双把家还,很是志得意满,对于假期什么的早就不在乎了。
可就当江春水以为她和林东致和谐美满的生活就要开始时,林东致失踪了。
整整五天,见不到他,也联系不上他。
起初江春水还以为他因为陪她出去旅游耽搁了实验进程因而在补,可等他三天没回过家时,她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之前也不是没有忙的时候,可就算他俩闹不开心,林东致也从不在外过夜。
他实验室的学生倒是见怪不怪,江春水找去时,见她一脸不安的模样,还安慰道:“师娘别急,你让老师自己静两天就好了。”
按那学生的话来说,林东致这种间歇性失踪的事整个实验室早就见怪不怪了。一旦实验出了重大问题,林东致就会失踪几天,谁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不过等时间一过,他神色淡然地回到实验室,便又是那个令人信赖的林教授了。
那学生也是个滑头,见江春水神色恍然,又一脸暧昧地建议道:“师娘要是担心,不妨去找找,我们是找不到啦,可师娘你不一样。”说道这里,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江春水耳边做贼一样道:“师娘你不知道,林老师看着冷淡禁欲,实际上可是个痴汉!他的手机屏保电脑桌面都是你的照片,还有实验室所有仪器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还有啊,他还设了闹钟,每天提醒他看你直播。你不知道,上次有人给你刷十个佛跳墙,我们实验室气温骤降十度,连着几天在老师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江春水垂眸,好笑又想哭。刷佛跳墙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所以其实半年前或者更早以前林东致就已经开始在乎她了吗?造物主将人分成男女果然是有道理的啊,至少面对爱情,男女的表达方式完全不一样。
林东致爱她啊。
大学毕业时江春水曾租了个单身公寓,林东致时不时就会来住上几天。那时她还一直纳闷,毕竟她和林东致还是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这种逾越的举动是在有些意味不明。
后来和林东致结婚,从公寓搬离时听房东说那间公寓被人买走,如今看来,估计是林东致的手笔。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小小的房间里那高大的身影尤为乍眼,江春水甚至第一次看到了林东致胡子拉碴的模样。
她拉开厚重的窗帘透气,又将满地的烟灰收拾了,然后才拉着一直沉默的林东致坐下,原本责备的话涌到嘴边成了深深的无奈,“实验失败了而已,没关系的。”
林东致看了她一眼,往后一仰,手掌覆在眼睛上,语气里满是疲惫,“有,我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
江春水蒙圈,“什么承诺?”
“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他低笑一声,有些无奈道:“你妈当年因为渐冻症去世,你在灵堂抱着我哭,问为什么没有治疗的方法,我看着你哭成那样,却什么也做不了,无力极了……”
林东致这么一说,江春水瞬间想起来了。
那时她不过十五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东致随着家人来吊唁,一个不注意,就被她抓到了,然后抱着他哭了老半天。后来还是林东致一脸认真地承诺会寻找治疗渐冻症的方法,她才撒的手。
好吧其实当时她只是哭累了。
可没想到他却记了这么多年,还将它付诸实践。
“对不起,我原本想等实验出了好的结果再向你求婚,可你和韩式越走越近,加上之前的佛跳墙,我心一乱,就——”
江春水眼眶有些热,她握住林东致的手,下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细声打断他道:“阿致,我很高兴那时你向我求婚。”
从前的林东致在她眼里是冷静自持、无所不能的,可其实他也会因为爱她而脆弱不安。
男人这种生物啊。
江春水将林东致覆在眼上的手拿下来,仰头在他的眼睑轻轻落下一个吻。
“你爱我。”
我也是。
8
林母找上门的时候江春水正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林东致给他刮胡子。
门铃一响,吓得她手一抖险些没在人脸上拉条口子,只是等看到门外来人后,手抖得更厉害。
“伯、伯母好。”
擦着脸从卫生间出来的林东致显然很不满她的称呼,眉一皱正想开口,林母却先他一步道:“嗨呀这孩子,叫什么伯母,叫妈啊!”
说着还执起江春水的手抚摸着,一脸慈蔼,仿佛不久之前将江春水关在门外的不是她一样。
江春水颤了颤,干巴巴叫道:“妈……”
“这就对了。”林母乐颠颠掏出几个饭盒,“这是乌鸡汤,这是鹿茸,这是羊鞭……”
江春水一脸僵硬的站在原地,硬是看着林妈大盒小盒摆了一桌子。
最后还是林东致看不下去,黑着脸问:“您想干嘛?”
林母笑得很开心,“不是我想干嘛,是你们。都是做给你们补身体的,好给我生个乖孙。”
林东致不给面子,冷道:“你之前不还让我跟她离婚?”
“所以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笨!”林母狠狠瞪了一眼林东致,怒道:“要不是你之前一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的样子,我会一着急给你定下宋家的闺女?你倒好,招呼不打就娶了春水,你让宋家的脸往哪儿搁?要不是我做做样子,你以为宋家不敢揍你?”
林东致脸色这才缓了缓,“那现在呢?”
“那宋小姐据说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主动把婚退了。”林母拉过被自己儿子护在身后的江春水,一脸欣慰道:“然后妈这不就马不停蹄过来给你们补身子了。”
打铁要趁热,她那傻儿子不懂,她可是在她儿媳妇直播间看到了,好多人说要娶她,不赶紧让她生个胖娃娃,到时候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